酷读电影:之前您和张艺谋导演合作过的《狙击手》,实际上就展开了在庞大时代下对于个人情感的关注。这部也同样是把视点聚焦到一个小卒身上,可以谈谈您的思考吗?
对,这个是我创作片子特别重视的概念:大时代下的小人物。
因为我们中国电影相对来讲,比较喜欢进行宏大叙事。
所谓宏大叙事,是指它会从个体里提取出一个群体的某种特质,但个体的丰富性往往又会淹没在这种共同特质之下。当然了,这是一种创作方法,这种创作方法在建国以来呈现了很好的价值。
但随着时代的发展,我个人更倾向于去写大时代下的小人物命运。
小人物的命运和时代特质有没有关系呢?
当然是有的。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和时代、和集体、和群体息息相关。但是它同时又具备了局部的特殊性,所以它就有了烟火气,有了每个个体的情绪和感受。
我基本上不太会去创作单纯的宏大叙事,我觉得那方面并不是我所长,我更愿意去创作宏大叙事与个体叙事的结合,或是大时代下的小人物,或是一个单纯的个体故事。
可能这些个体和时代没有特殊关系,但和人的情感有紧密联系。
导演胡金铨曾经拍过《侠女》,确实给我很大的滋养。
他就是拍了一个大时代的局部:深山里,一个青年碰到个女孩,实际上这个女孩是当朝尚书,与魏忠贤相斗的一个中央官员的女儿。这种视点结构我觉得很特别,我很喜欢。
这是一个普通人质感的故事,但是它背后有武侠、有忠义、能够直接折射到那个时代,这就是躲开宏大叙事,去写个人的生活。
酷读电影:这两年其实国内的影片有很多主旋律,家国情怀的输出,您如何看待这种艺术创作上的趋势?
首先我们这个片子不是主旋律,但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主流意识形态,因为它所呈现的是一种根植于中国人骨子里的家国情怀。
这也是我们希望去把控的尺度和脉搏,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对中国主流情怀的回归,其实就是一个小人物的豪侠之气和家国情怀。
一种对忠义之士的赞美。这是中国人绵延了上千年的一种骨子里的崇拜。
酷读电影:您在北京大学任教多年,身兼导演、学者、编剧等多重身份,怎样处理不同身份之间的差异?
如果是在把时间平衡好的情况下,它当然互相促进。这种差异性甚至对我来说是一种好事。
我的职业目标比较像谢飞老师。他一方面教书,又一方面写文章,也创作。可能产量并没有那么高,但是每做一步,都能够把他阶段性的认知感受积累去呈现出来。
我现在也是这样。一方面作为一个学者要做自己的研究和思考,另外一方面在产业中做一些工作,两者之间永远互相保持审慎的态度。
图:陈宇
换句话说,我并不会把视野仅仅局限于一个项目中,我会时刻记得要退一步,看整体、看整个市场、看现在的产业结构和美学特征。
眼下我在做镜头的时候,我脑子里会想到黑泽明的某个片子,在做情节设计的时候,我会想到科波拉的某个情节。平时的积累能帮助我在工作时保持一种警惕和一种高度的敏感性。
反之,我在作为学者工作的时候时刻记得不要把自己封闭,记得自己还是一个产业相关的人,我不只是为了评职称要发这篇文章,而是要真正能够产生一些有价值的思考。
所以我在做这两件事情的时候,分别保持一个退一步看、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看的心态,起码我目前觉得是好的。
我希望能够做到尽量都是精品。
我能够以一个学者的身份,为这个产业带来更多的营养和想法,去促进创作工作的变化,而不是将自己封闭起来,变成一个小群体。
我希望能够提取来自于历史,来自于不同国家的流派,不同的理论体系的优长,以此来创造作品,无论是我的个人创作还是中国电影创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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